门前的大黄狗叫过三声,在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且末县塔提让镇二苇场放羊的安外尔·麦木提敏老人早早搬出凳子,坐到了自家院前。
沙尘缭绕的天难得放晴,太阳一登场就金光万丈,沙尘天后,且末的天空总如一块空灵的蓝水晶。
安外尔瞅着自家的羊,不时扭头向路口张望。
羊群蹚起的烟尘中,有人赶着羊越走越近。“杨警官,热合麦特(维吾尔语,意为谢谢)!”安外尔热情地打着招呼。
二苇场只有老人一户人家,几天前放羊时崴了脚,吃饭生活就成了难题。老人想起有次帮忙找羊的铁路民警杨斌留了电话,就试着拨了过去,兴许他能帮帮自己。
第二天一大早,杨斌和线路民警王刚就专程带来了蔬菜、挂面和一瓶消肿化瘀的红花油。
“没想到还有人在意我。”安外尔几度哽咽,不停地握住杨斌的手表达自己的心情。
“你们放心,我再也不到铁路边放羊了!”
阳光斜照在沙地的红柳上,一串串鲜艳的红,燃烧着且末的天空,也温暖着安外尔的心。
从安外尔家出来后,杨斌和王刚继续前往且末治沙站开展铁路线路安全检查,杨斌边走边说:“别小看帮扶群众,群众工作是基础。以心换心,大家都帮忙盯着铁路安全,我们就能最早发现影响行车安全的隐患。”
杨斌是乌鲁木齐铁路公安局库尔勒公安处且末站派出所(以下简称且末所)副所长。2022年4月16日,和若铁路正式开通前两个月他就与战友们来到了这里,守护着297.8公里铁路线路的平安畅通。由此,一幅幅警民鱼水的温暖画面就在保障铁路运输安全的画卷中展开。
老人侧过脸“呜呜”哭了起来
“一场风沙,就‘刮走’几个年轻人。”
说的是且末县。
且末地处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,三面环沙,沙漠面积占全县行政面积的近百分之四十,是国内风沙危害最严重的地区之一。
经历30多年的治沙工程,如今且末虽然已经没有了上世纪80年代沙尘暴起时,即便紧闭门窗也会遭遇“一碗米饭半碗沙”的窘况,但是在别处春意已浓、繁花盛开的最美四月天里,且末依旧一片灰黄。全年浮尘、扬沙、沙暴、大风日数达146天。
由于地处偏远,气候恶劣,再加上交通不便,这里一度人才流失严重,但凡有点门路的年轻人都跑到外地讨生活。偏偏有一群铁路公安民警逆向而行,从740公里之外的库尔勒市豪情满怀地投身到这里建功立业。
和若铁路的正式开通结束了南疆且末等5个县不通火车的历史,极大便利了沿线各族人民群众出行和货物运输,带动南疆经济发展,助力乡村振兴。
民警身上的重担不言而喻,在这场考验中,初来乍到的民警们不但要尽快适应当地气候环境,建设警营,还要迅速铺开工作。
“当年下西延(1999年通车运营的库尔勒至喀什铁路被称为南疆铁路西延线)时一穷二白建立新所的时候我都过来了,现在条件比当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,风沙大点儿怕啥。”已经入警28年的所长卫勇曾在新和、皮山等车站派出所工作十余年,恶劣的环境见过太多,但是初到且末的他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。
来且末当天,沙尘暴给大家来了个“下马威”。天空毫无征兆地昏暗下来,能见度不足一米,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土味儿,刚打扫干净的地面分分钟落下一层沙土,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,民警们灰头土脸地在刚卸下车的家具堆中坐着,除了风声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。
大风一场接着一场,民警们不同程度地出现嘴唇干裂、嗓子肿疼、鼻子流血,大家的声音变得嘶哑……大风不断在考验着他们的意志,没人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。
直到一位白胡须老人的到来,才让民警们的心平静下来。
“那是在和若铁路开通前半个月,站前广场还在建设,水泥地都没有。我们发现,总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在火车站跟前转悠,疑惑不已的我们就去询问原因。”民警李栋说:“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当时的场景。”
老人说:“火车啥样子?我们且末是不是真的要通火车了?”
得到肯定回答后,老人侧过脸“呜呜”哭了起来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:“亚克西!亚克西!(维吾尔语,意为好)”
据当地人讲,以前从且末到库尔勒需要乘坐17个小时的大巴车,花费320元,中间车辆需要在塔中镇加油休息3个小时。人坐在封闭的大巴车里,行驶在起起伏伏的沙漠公路上,就像一叶小舟颠簸在大海里,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抛出来,年纪大或者容易晕车的人要出一趟门难于登天,年轻人一出去就不想再回来。
看着老人,民警们的心中一阵酸楚,一股力量由心底升腾。既然无法改变自然环境,那就与它抗争共存吧。
扶犁开沟、躬身植树、挥锹填沙、换土选苗……全所民警忙得热火朝天,大家抢着干、比着干,劳动过后,派出所门前一排排整齐的馒头柳延伸开来,缓解风沙。
所有工作从一张“白纸”开始
……